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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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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7 章

那種被註視的感覺不過一息時間, 恰好讓顧斟真感受到而已,而背脊發涼、涼意從血脈滲透到骨子裏的感覺,卻持續了很久。

其實在意識到天上那位的存在之後, 顧斟真的恐懼已經不再那麽明顯,眼下這種反應,是對於無法抵禦的力量的最直接反應而已, 就如同被蚊子叮咬之後會癢。

擁有喜怒哀樂的“天道意志”,終究被會當成人來對待,因為那是人才有的情緒。

灰兔子完全沒有感覺到那來自天上的力量, 只是感覺到了顧斟真的情緒波動, 於是探頭看了過來。

顧斟真往後一靠,忍不住想起一些往事。

……

在蠻荒邊境上的屏障建立起來之後, 天逯山弟子守在這一邊,已經過去了很多年。

不知從何時起,試圖穿過蠻荒邊境、偷渡到屏障另一邊也就是蠻荒深處的修士變得少了,從蠻荒深處方向來的攻擊也少了, 如果忽略“蠻荒”二字和仍然荒蕪破敗的大地,第一次來的人, 大概不會知道此處曾經是何等地殘酷。

一旦穩定下來, 當初力主向蠻荒進軍的天逯山高層,又要如何說服同僚們讚同維持在蠻荒邊境的龐大人力呢?

答案是空間通道。

關於蠻荒邊境存在空間混亂之地, 一個不小心就會到達別的空間這種事,是一直以來的事實,也的確在陸陸續續地發現類似於秘境、小世界這樣的特殊空間, 甚至連被稱為“遺跡”的地方都曾經出現過, 這些發現深深吸引著愛好冒險的修士們。

而最近發現的空間通道,則是帶來了更為令人震驚的可能性。

“繼續拓荒, 未必能獲得多少利益。倘若借助空間通道,發現異世界,肯定能遇到靈氣充沛、遍地是天材地寶的好去處,到時候難道還不足以說服那些膽小怕事的長老嗎?”

作為徐管事的記名弟子,安乙弦能夠得到這樣的消息,她甚至能想象那些人說話時的語氣,和臉上令人討厭的笑容。

這些年來,安乙弦在徐管事手下不停地奔走,為他尋找各種材料,辦理各種瑣事。因為是記名弟子,無需傳承衣缽,也不用擔心那一天身消道隕影響了傳承,所以就往死裏用。

冒險什麽的,不是安乙弦最擔心的,她真正在意的,是因此大大減少的個人修煉時間,明明有苦說不出,卻毫無辦法。

元嬰期要如何反抗大乘期呢?

不知有多少人願意取代安乙弦的位置,替那位徐管事辦事呢。

若是旁人知道安乙弦竟然心中不樂意,肯定要說她得了便宜還賣乖。

安乙弦心中的苦,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
好不容易熬到元嬰後期,進階化神期之前,肯定需要一次長時間的閉關,還需要進階化神的經驗和丹藥,這些東西,都得那位徐管事點頭才行。

安乙弦還需要付出更多才能得到。

她對於目前的處境逐漸不滿,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,只因為還有另外一個秘密。

安乙弦知道曾經的好友顧斟真從那個廢棄靈石礦洞逃往蠻荒深處,當時的她原本是沒有資格知道這種事的,偏偏徐管事告訴了她。

共同的秘密是鞏固同盟的基礎,若是在實力不對等的基礎上,那便是被威脅的基礎。

安乙弦知道,後續又有人試圖通過那個廢棄靈石礦洞地下的暗道去追殺顧斟真,她無法確定這是高層的授意,還是少數人的冒險行為,唯一可以確定的是,高層默許了這件事的發生。

去的人沒有回來,後續判斷是死了。

死在蠻荒,是一件很正常的事,聽說相應的補償是不錯的。

每到日子很難過下去的時候,安乙弦就忍不住想起曾經說過的話,明明她才是最向往蠻荒深處的人,偏偏二人當中真正去了蠻荒深處的,卻是顧斟真。

很長時間沒有交到新朋友的安乙弦,偶爾會想起顧斟真。

修士記憶很好,可是太長時間沒有見到,那張臉總是會變得模糊。

安乙弦並沒有阻止這個過程。

人這一生,除了自己,誰能永遠陪在身邊呢?

“到了,所有人,按照次序離開飛舟。”

伴隨著一個沈穩的聲音,安乙弦能感覺出飛舟已經成功懸停,不再是剛才在空間通道裏那種搖搖晃晃的情況。

她走出船艙,跟著人群往外走,這些都是金丹元嬰化神幾個境界的修士,說是經過重重篩選才派過來的,是殊榮。

安乙弦並不覺得。

當她看到外面的世界時,臉上依舊是平靜的,就像是早就預料到會看見什麽樣的場景。

因為目之所及,顯然是一個經歷過大戰的殘破世界,天上是灰蒙蒙的,看不到太陽,目之所及,也能看到這個世界剩下的榮光——那些法陣的痕跡,曾經靈氣充沛的證據。

跟蠻荒相比,說不上哪一個更加危險。

天逯山在此地建立營地,說是發現了來自異界的修士,為了取長補短,特意與對方約定互相派出各自的弟子進行切磋。

因此,今天被送過來的修士,很多都不知道在這之前,天逯山跟異界修士爆發了戰爭,造成了慘烈的傷亡,這處秘境如今糟糕的樣子,就是之前戰爭的直接結果。

安乙弦是知道的。

營地是懸空的,本身是一件可攻可守的法寶,必要的時候可以帶著營地上的人穿過空間通道撤回求,至於為什麽不呆在飛舟上,自然是因為飛t舟空間逼仄,而營地在這方面則要寬松許多。

“安道友。”

剛剛進入營地,安乙弦就聽到有人在喊自己,她循著聲音看過去,就看到了徐家兄妹。

徐宗悼仍然是一副青年人的樣子,並未蓄胡須,雙目炯炯,只是臉上多了一道細長的傷疤,令他原本英俊的臉龐變得猙獰起來。

安乙弦記得,那道傷疤是某個蠻荒惡種造成的,疤痕永久存在,哪怕是修士的手段也無法將之消除,這大大破壞了徐宗悼的面相。

更慘的還是徐宗悼那個妹妹徐聞昭,因為進階金丹期時出了問題,此後的修煉一直不順利,如今勉強到了元嬰期,面上已經顯露出老態。若是沒有機緣,恐怕也只能以這個修為等待壽元耗盡了。

“二位道友,好久不見。”

安乙弦上前打了個招呼,因為徐管事的存在,她跟這兄妹二人雖然一直沒有建立太深的交情,卻還是能聊兩句的。

“借一步說話。”

徐宗悼說著,很快便將按乙弦引到僻靜的院子,這是他在這個營地中的休憩之地。

三人分別坐下。

安乙弦看著靈茶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,慢慢等著對方開口。

“對於這次切磋比試,安道友怎麽看?”

徐宗悼先開了口,本來也就是他主動邀請人家過來的。

“難得有這樣的機會,當然要珍惜。”

安乙弦端起靈茶,抿了一口,並不是她喜歡的味道,“也不知道異界修士長得什麽樣,是跟妖一般,還是像蠻荒惡種一般奇形怪狀?”

“都不是。”徐宗悼看著安乙弦,想要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一點兒信息,“跟我們一樣,就連修為境界的劃分,也是一樣的。”

安乙弦動作一頓,原本準備放下的茶杯在她手上又多停留了一瞬,“是嘛?我之前沒有得到消息,多虧徐道友告知,不然到時候露出醜態,當真是不妥啊。”

徐宗悼臉上多了那道疤,無論他現在做什麽表情,都會顯得猙獰,就連笑起來也不對勁,也影響到了他的性格,“安道友真的什麽都不知道?”

安乙弦盯著徐宗悼,反問:“徐道友,想說什麽就直說,我的看法有什麽用?你不會是想知道這個吧?”

徐宗悼沈默片刻,倒是徐聞昭說道:“安道友別見怪,這次請道友過來,只是想問問,道友覺得這次是機緣多一點,還是劫難多一點?”

性格發生變化的不僅僅只是徐宗悼,還有徐聞昭。

安乙弦直接回答道:“我不知道,這種事誰又能知道呢?”

都是姓徐,但徐家跟徐家也是很不相同的,由此產生信息壁壘、需要溝通,也是情理之中的事。

見安乙弦是這樣的態度,徐宗悼像是做了短暫的心理鬥爭,這才說道:“安道友想過沒有,如果我們這些人死在擂臺上,會如何?”

死就死了,還能如何?

安乙弦冷笑道:“徐道友一向是個爽快人,怎麽如今說話也是這樣陰陽怪氣的?徐道友若是有膽量說,那便請直說,若是不能,我還有事,就告辭了。”

周圍早就布下隔音禁制,徐家兄妹已經用了所有手段,即便這樣,誰也不敢保證一定就是合適的說話時機。

可一旦離開這個營地,到了外面,就得面對異界修士的監視和偷聽,而在這裏,是能避免的。重要的是,趁現在又來了一批新人,營地裏正是略顯混亂的時候,有些事情未必會被註意到。

徐宗悼沒有繼續說話,而是通過傳訊之法,給安乙弦遞了一個消息。

安乙弦讀懂徐宗悼的意思後,瞬間就變了臉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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